”丫鬟齐应了一声,放了荷花儿。
一把头发抓起,从背后挺住,一人拿水,照脸一喷,瞬息之间,渐渐甦醒,道:“痛杀我也。
”又多时,方神定哭道:“夫人饶命。
”胡氏道:“便打死你,不过是毡上去得一根毫毛耳。
你今后若仍前那样装乔,须知我要活活敲死!”分付左右:“把她这些旧服色俱换下了,另与她刺绣队里衣服穿。
”言罢,起身退入,诸婢皆散。
自此之后,动寻荷花儿罪过,日以鞭箠从事,辄以赤铁烙胸乳,种种极刑,甚于王法。
可怜荷花儿,屡遭凌折,身无完肤,那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只得哑子吃黄连,苦在心里。
惟待皇亲宿诸其室,乃于枕上喋喋,自诉冤苦。
幸而皇亲颇怜爱,私语慰抚,将许多好药与她调养身子,又偷与她做几身新衣裳,乃稍自宽慰。
不想过了数月,穆宗天子为纠正前朝弊政,下旨裁革勋戚冒滥庄田;户部奉旨酌议,将周指挥家通州、宝坻良田千顷,悉追夺之。
周皇亲由是家道中落,用度不足。
过了半年,便把大房子卖了,搬在一所小房子住。
胡氏原道嫁与皇亲,一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谁想遭此变故,大失所望,整日在家哭泣咒骂,竟气成了一个失心风。
请医来看,说是正气虚弱,要用人参、琥珀,每剂药要二两银子。
自此以后,一连害了两年,把余下些衣服、首饰都花费完了;几个丫鬟也卖了,独舍不得将荷花儿出脱。
皇亲虽有俸禄,入不敷出,欲做起个生意来,又不在行,只好坐吃山空。
家益消乏,连胡氏的人参、琥珀药也没得吃了。
又过半年,胡氏死了,开丧出殡,又是一笔花销。
周皇亲家贫丧偶,无力复娶,女使伴当都逃亡了,惟王奎、荷花儿末去,乃与一仆一婢,将就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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