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忍不住俯身,舒意浓温驯抬头,霎那间天地俱远,所有烦恼被隔绝在万里之外,再不能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郎才将他轻轻推开,唯恐他误会,小声道:“我……不是不给你,也……也不是不想要,只是秘密还没说完,我们……不能这样。”
耿照听见那句“也不是不想要”便觉心满意足,再抱下去恐难勒马,赶紧拉她起身。两人回到峭壁上的平台密室,舒意浓打开门,向少年娓娓诉说被容嫦嬿囚禁的遭遇如何改变了自己、只有在密室中以铁索自囚才能睡得安稳等,带着某种自剖般的冷冽残酷。
耿照听得惊心动魄,不敢松开她的手莫说是放,舒意浓诸多反复难解的行径,至此都有了解释。师父不致连心灵的创伤都能预见,应对却是再明智不过——
因为包容理解,从来是最难的。
不带批判的人,才能听得见深渊下呼喊的声音。
耿照忽想起一事。“……容嫦嬿很可能还活在世上。”见舒意浓从自厌中愕然转头,娓娓续道:“师父下过崖底,他虽不知容嫦嬿坠崖之事,但崖下并没有什么尸骨。”
武登庸由舒意浓和琴剑二婢的脚步声,便知密道入口所在,这点微末机关还难不倒三才榜内的高人。
他乘夜探过栈道,密室铁门虽不是不能破坏,但老人无意打草惊蛇,见风崖奇景甚是有趣,白天爬落一探,才知是极特殊的半封闭地形:前后连通处极狭,峡外仍是断崖,连兽迹也无;刮入此峡之风难进亦难出,才形成如此强大的旋搅气流。
既无野兽出入,容嫦嬿的尸体不致被啃食,加上刮人的风刀日夜不息,峡底的环境又比外头干燥,吹拂三年,便未形成面目如生、俗称“荫尸”的尸皂,也够风干成咸肉了,然而却是空空如也。
反观舒意浓姑侄论断的依据,仅是铁钉勾住的一片衣角,“容嫦嬿坠崖”的真假不言可喻。以一块布片诱人臆测,进而深信不疑,这种充满舞台戏剧效果的手法耿照开始觉得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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