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握紧拳头,骨头攥出咔嚓声。
半晌,他想起昨日上朝见到的谢烬,低声问:“你还记得谢岐川么,你想不想再见一见他?”
——这个世上,除开江悬已故的亲人,萧承邺所能想到的人里,只有这位儿时玩伴也许会让江悬有些许在意。
“朕答应你,你醒来,秋猎时朕允许你见他。”
江悬指尖微微动了动。
萧承邺目光下落,先是不易觉察地舒展了眉头,接着想到什么,目光愈阴冷。
“你想见他?”
然而这次江悬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刚才只是萧承邺的错觉。
萧承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自己的拳头。江悬仍旧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萧承邺抬手抚摸他的脸,拇指触碰到他苍白的唇瓣,像抚摸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想起张太医说的那四个字,“行将枯朽”。
萧承邺终于生出“他快要死了”的实感。
他是会死的。
江悬会死。
萧承邺心口一窒,倏地收回手。
“何瑞。”
何瑞从门外进来:“奴才在。”
“你在这里守着,他醒来告诉朕。”
“是。”
萧承邺拂袖而去,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何瑞眼尖看见,他离开时的脚步比平日要匆忙许多。
房门关上,寝殿安静下来。江悬刚才被萧承邺掐过脖子,颈上的指痕清晰可见,脸颊也有泪水,一道道蜿蜒,看着有些狼狈。
何瑞走上前,跪下来掏出手帕,一点点为江悬擦掉泪水,让那张脸重新变得干净漂亮。
漂亮是漂亮,却没了生气。
何瑞收起手帕,慢慢站起身,静静看了江悬很久,问:“您真要这么走了么?”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萧承邺,自也不会回答他。
“再留下看看吧。”何瑞淡笑,笑容轻而苦,“留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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