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众生收拥入怀。
鬓旁的碎发被微凉的夜风吹起,随媛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
尊一声过往宾朋听从头:
一不是响马并贼寇,
二不是歹人把城偷。
杨林与我来争斗,
因此上发配到登州。
……”
比起二道贩子的德语歌,余派须生才是随媛的童子功。
唯一的观众惊讶成了表情包,连连鼓掌,叫着碰头好。
“你知道一盒火柴有多少根吗?”
随媛弓起腿背靠着栏杆,身后是华灯流彩,眼睛里是粼粼波光。
关璟源摇头,明显跟不上她的跳跃思维。
“40根。从幼儿园开始,那是我一天的拉琴量。我爸会把火柴一根一根从盒子里拿出来,拿一根拉一遍,直到40根火柴全部拿完。”随媛笑笑,“那个时候我恨死火柴厂了,为什么不能偷工减料一点儿。”
随春生,国家一级琴师,戏曲学院教授,十七年前去抗洪一线慰问演出,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爸走了以后,我们家就再也不用火柴了。”女孩平静地述说着往事,“我也有十多年没摸过琴了。”
她垂下头,声音压得又低了几分:“我爸要是知道我现在做着这么机械枯燥,和艺术毫不沾边的工作,一定会很失望吧……”
“不会。”肩头忽然落下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叔叔一定会骄傲,为有这么聪明能干又努力的女儿而骄傲!”
关璟源轻轻地抬手,摸摸随媛的头:“起风了,凉。”
随媛扭头看他。
男人个子高,她要一直仰着脸。
晴朗的月光从云层缝隙洒下,映着关璟源眼角的温柔。
随媛忽然鼻子一酸,直起身,伸手去褪肩上的男士外套:“你跟我爸挺像的。老是站得那么高,让人够都够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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