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子孙们已经搬去了新宅子,可是刘映秀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生活起居时时都要人照顾,府里夜间更是要有家丁巡逻,不可能空无一人。
——寂静如鬼域的刘府,就像一张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仿佛准备择人而噬。
这是刘映秀早做好了准备,在请君入瓮么?!
教士们心中都已存了这等疑虑,首领心中迅速转过几个念头,狠狠咬了咬牙,道:“举灯!到眼下这种地步,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了!”
几个教士各自从怀中取出了一条长长的白绢,手上飞快地折了几折,随即捻住两角,迎风一抖。布里鼓满了风,竟赫然成了一只提灯形状。
灯里摇摇曳曳地晃着一簇白火,只是那颜色苍白到近乎凄厉,显出了几分诡异。
——元宵节上,他们曾把闹市照得如同森罗地府的白灯,原来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今夜的确是必须分出胜负的一战。
决心已定,教士们提着白灯,踢开了小楼的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扑面而来的竟然是一股浅淡幽远的檀香。
这是刘映秀的“漱泉斋”,如今他潜心修佛,居所里也焚着檀香。
教士们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只见一楼空空荡荡,壁龛里摆着大大小小几十尊佛像。
韦陀菩萨金刚怒目,沉默地凝视着来人,手持伏魔杵,仿佛要除尽人间妖邪。明廷与炁教,各自都视自己为顺应天意的正统,也不知冥冥之中若真有神灵,会庇佑哪一方。
一路上到整座老宅中唯一亮着灯的二楼,几人俱是浑身一震。
与府中其他地方的黑暗幽深比起来,这个房间开阔宽敞,灯火通明。
里面只有一套红木桌椅,桌上摆着棋盘,一个鹤发老人正端坐在棋盘前,托着下巴,似乎正聚精会神地思考着棋局,全然没有在意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样的宁静祥和,仿佛梅妻鹤子,不愧于他“云间山人”的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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