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妈妈。每每为妈妈洗澡换衣喂饭送水,都一次次被妈妈又打又骂。这让她更加笃定了爹奶的话——妈妈一定会杀了自己。
那时,小小的何愿不知道为什么妈妈那么厌恶厌自己。
爹爹奶奶说,只因为何愿生出来是个女孩。女孩是破烂货,是血蛀虫,所以妈妈恨自己。
恐惧吞没了小小的何愿对母亲仅存的依恋,恶语相向拳打脚踢磨尽了何愿对母亲的温情。母亲这个角色,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于内心深处晦暗的角落,孤凛冰冷,几近遗忘。
何愿放下手中的胶盆,在温水里捞起满是窟窿的毛巾,麻利拧干。
将毛巾对迭摊在手心,她熟稔的跪在床沿,为母亲擦拭身体。
囤积满泥垢的侧颈若隐若现着红色的印记,印记上是一颗指甲盖般大小的肉痣。
何愿用毛巾擦拭过肉痣边沿,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直至母亲身上这块红色印记的形状完完全全与记忆中程教授女儿照片上的胎记相重合。
她手有一抖,呼吸一滞。
鼻腔酸涩冲涌,湿润瞬间模糊了视线。
没有了儿时的畏惧,没有了少时的冷漠,她的双目波澜涌动,轻颤的眉心堆积着万千不忍,唇沿被咬得泛白,久久才渐渐松落。
“妈妈……”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确切来说只是微启唇缝间的一丝气息。
因为她知道,她的母亲不喜欢听她唤“妈妈”。
如今她更明白,她的母亲根本不愿意成为她的妈妈。
她深呼一气。
俯下身凑近母亲的耳畔:
“程馨。”
毫无生息动也不动的女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忽而一颤。
锁链的牵动带着金属的拖响。
女人挣扎着翻过身,枯瘦得凹陷的双眼瞪得狰狞。
她扬起一指抵在唇间,眸色里满溢出畏惧与胆怯:
“嘘————”
-->>(第2/7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