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尸体是被人在曲江池里捞起来的,他死于投湖。
长久以来,那天的画面都很破碎。沉朝颜记得自己站在丧幡飞舞的灵堂门口,看见金红的夕阳从背后将她小小的影子拉得老长,一直覆到那具同她一样、小小的尸体上。耳边是母亲悲痛欲绝的恸哭,父亲沉默地蹲下身,将她揽入怀中。
再后来,母亲疯了。
她成了大家口中,那个害死弟弟、逼疯母亲的凶手。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她后悔过、自责过,负罪感铺天盖地的时候,她举刀刺向自己的左手。
她也几乎快要信了他们的话。
可是还好,当周围都在塌陷的时候,沉傅拉住了她。还有一个人无条件地爱她、信任她,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沉朝颜撑起身体,捻起谢景熙的指尖,引他触摸自己掌心的那道疤。
“这是我的过去,我把它留在这里,然后往前,人不能永远都活在过去。”
周遭倏尔安静下来,深夜秋雨,谢景熙却觉心头翻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
他记得自己虽早与沉朝颜订亲,但正儿八经的交集,还是在大理寺的公堂上。
那一日,她带着几个亲卫,气势汹汹地进了大理寺,也就此横冲直撞地进了他的生命。
谢景熙如今才惊觉,自己竟是羡慕那种张扬的。
因为他知道那是需要很多的爱和安全感才能换得的东西。故而后来他对她的庇护和纵容,有多少来自于她出手相救的感激?又有多少是来自于那一日、那一眼的艳羡?
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可如今跋山涉水之后,谢景熙才发现,原来她的那份张扬从来不是源自未曾受伤的稚子心性。而是涅槃之后,生命最原始、最野蛮的复原力。
他忽然就更爱她了。
摩挲着疤痕的手指往上,穿过微微张开的五指,与她十指紧扣。温热的呼吸迫近,尚未出口的音节都被吞吃入腹。
谢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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