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可突然了,没有一点儿迹象,别说钱了,就是去向都没留。”
她听到叔叔说:“刚定媒的时候十里八村哪个姑娘不羡慕,谁成想还结婚没多久就经不住诱惑,娃都不要了也要跟人往外跑。”
她听到姑姑说:“哎呀小欣,还记得我吗?当初要是你爸同意把你送到我家来养,现在你就该叫我妈妈啦!早说他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汉不好找媳妇儿,这下连给小欣生个弟弟都做不到啦……”
诸多零落的片段织成某种事实,在她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情景,在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个普通白日,妈妈突然卷走了家里的所有现金,跑到城里的车站,坐上了开往不知开往何方的火车。大家相信她一定是偷了野男人,不然她一个人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似乎妈妈只是一个差点没念完初中的农村妇女,在当时能嫁给在县里当教师的父亲已经是相当的荣耀。然而她不声不吭地走了,把丈夫给她的荣耀狠狠摔在地下。刚开始他还能说她是进城打工,可是日子久了,既没有钱寄来,也没有人回来。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让她的丈夫丢了脸面;人们更乐意谈起飞短流长,胜过讨论某个人优秀体面的工作。
假如妈妈有罪的话,那成欣就是她造下的余孽。父亲看她的目光有时像X光片,穿过包裹着的皮囊,试图找出可能存在的病灶并随时准备切除。他说:要乖,要听话。还有下半句,他从不说出口,她在心里替他补上:不要像你妈妈那样。
只有奶奶可以跟她正常地说起妈妈。哪儿有孩子不想娘的呢,她说,可惜娃儿摊上了一个狠心的娘。
“所以妈妈是坏人吗?”
“人的好坏分不了多清明,但做事总有因果报应,先有你妈妈种的因,将来自有她的果。”
“但是……”成欣想,我希望她好好的。
至少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那个暑假里老师布置的作业是写日记,她就顺手把这期望写了上去。为了凑够一天一篇,她后来又写了更多。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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