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忌讳此事,这才放过了沉仆射提议选秀的上疏。只可惜如今……饶是她避世清玄观也有所耳闻,皇帝专宠漠北送来的妖侍,朝中直臣生怕来日帝女染了蛮夷血脉,一时间尽皆弹劾上疏,只是奏章大多被皇帝留中不发罢了。
若此番是个女孩,以皇帝的性子,只怕是抹了内档也要入嗣大宗的。一路伴读过来,皇帝那不择手段的习性她早熟知了,襄王是男人又如何,谋反族诛又如何,这孩子权当是皇帝亲自诞育的就是。
皇权就像是宫墙瓦上的黄金——那点子耀目的光彩是真金还是琉璃釉不重要,只要瞧着是金的,是日光颜色,就可以说它是黄金,就会有人信它是黄金,是天家至高无上之权柄。只要有人愿意信,它就是真真正正的黄金。
“我只盼望陛下福寿绵长。”世子笑,轻轻摇了摇头,“阿琦,现在不宜思虑太远。好比你是镇国公主,陛下如今常指燕王殿下监国,你或许没想过,若有一日陛下未留明文旨意……”
皇帝无嗣,朝臣便会以长公主为尊,皇室里的男丁不过是女人的替代品。如今是长姐长兄在前,万事考虑完备,一旦其中一角陷落,自然是长公主补上。
年关底下昼短夜长,才不过申时,天光已全暗下去,只有几个小内侍轻手轻脚地点亮了殿里灯烛,晃晃悠悠带起了几点光亮。
长公主两指捻着衣裳飘带,没说话。
长姐长兄从不提皇室后嗣之事,是以她也总无想法。宗室里头人来来去去,婚丧嫁娶见得多了,似乎也不觉有无后嗣是什么着紧事情。如今阿碧盘算起来她才发现,原来近支宗室里已没得年纪合适的后生了。大楚皇室定下皇帝三代而外不享宗室爵禄之规,而如今皇帝三代以内宗室已几无人丁。
难怪朝臣这两年上疏愈发频繁了。
“你呀……”世子好笑,点了点长公主手背,自斟了一杯茶来,“陛下刻意避着此事,你怎也被陛下带偏了?”她想了想又忍不住自嘲,道,“不过也是,陛下本也不愿你为此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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