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下来,恭送秃头医家回去了。
这病也就没有彻底去根,娘在天气陡变时夜里会很不安稳。
但秋收农忙的时候还能跑前跑后地伺候,足以说明娘生活自理是没有问题了。
二十多的杨其汉出脱成一个劳力,村里也不在称呼他家杨忠家,而是直接称呼其汉家。
丽红嫂子殷勤的给其汉介绍了个媳妇,还没等到摆酒迎亲那天,杨其汉娘出家了。
杨其汉听着竹帚沙沙声,林间鸟鸣声,寺庙晨钟声把散漫的思绪慢慢收回。
娘可能只有在这样的沉寂中才心静。
那就随她去吧,她这一去有许多陈年往事被埋葬在这雷公山间。
这其中有一个因偷情而被纵火焚身男人凄美的故事;有一个被拖着半大孩子新寡女人被频繁关照的不幸故事;还有一个孩子挣扎着要活出人样的复仇故事。
这些故事之所以埋得很深,是因为它还不被谅解,当事人想不明白。
杨其汉也想不明白:为什幺爹只是和长树娘好了就被要长树爹一把火烧死了?他觉得长树爹真的活得不明白;为什幺长树对他们家的好要让以糟蹋娘身子为代价?他觉得现在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幺自己要做男人了娘却不能像忍耐长树一样忍耐自己?那只是因为娘想不明白罢了。
很多事是需要时间和际遇才能恍悟的。
有时候也不是当事人坦然了,世人就能容得下的。
所以娘的解脱是选择逃离到这深山老林里。
杨其汉的解脱是将对长树家的仇恨都溶化到丽红这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如何复仇也只有杨其汉知道,何时释然也只有杨其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