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枝头上的树叶,一片与另一片全无分别,这或许是件好事,因为觉察不到眼前的景象是一天还是一天叠着一天,日子可以过得飞快,而当那飞快也淡出知觉的时候,时光便静静地停滞着,仿佛从未走远。
又是圣诞节了,宁静的圣诞节,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林菲,想起了纽约,想起了纷扬的大雪和空濛的天空,这让我忽然有一种想要故地重游的冲动。
在离开布鲁斯街之前,我在天井里见到了唐叔,他的房门是虚掩着的,透过缝隙,我看见他在客厅里一个人喝闷酒。
他的神色焦躁而忧郁,让我隐隐觉察出异样,于是我敲了敲门,不待他允许就直接走了进去。
“唐叔,怎幺圣诞节也没出去玩?”唐叔抬头瞥了我一眼,顺手抓起一个杯子放在我面前,“小孟,来,喝酒。
”“好,喝酒。
可是喝酒也要有个名目的,咱们这是……”在我说话的时候,唐叔已经为我斟满了辛辣的威士忌,并且举起酒杯在我的杯子上碰了一碰,我只好打住话头,也端起了酒杯。
唐叔仰头把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自斟自饮,在我勉强喝完一杯的时候,他已经是三五杯下肚了。
我想阻止他,但又隐隐觉得由他醉去或许是更好的选择,于是我默默地陪着他牛饮,在酒过数巡之后,唐叔忽然扑倒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孟,我儿子不来上学了,我老婆跟了别人,王明明跑了,钱没了,餐馆也快完了,我什幺都没有了,什幺都没有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叔抽泣了一阵子,抬起头来又灌了一杯酒,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为什幺要来美国,十几年了,每天偷偷摸摸地过日子,话也不会说,电视看不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好不容易熬到大赦,以为终于出头了,谁知道原来不是的,老天爷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为什幺?为什幺?我受的苦还不够多吗?我上辈子造了什幺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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