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的坟前不仅没有引魂幡、没有亲人们烧过的纸灰,连文景们在坟前栽上的两棵小叶儿杨也被人连根儿拔了去。
沙土堆的尖顶已快坦平,到处是羊蹄的印迹和黑色的羊粪。
想起她那样一个心比天高、干什幺都追求十全十美的女性,如今却落得这样的悲惨下场,尸骨无人收,遗孤无人认,文景欲哭无泪,满目凄凉。
一只孤兔猛然从身边越过,吓了文景一跳。
回望坡底除了远处牧羊点点,并无人影。
抬眼望高空,一只苍鹰正在头顶上盘旋。
想起昔日慧慧与她上南坡采摘麻麻花、互诉衷肠的情景,文景的思维便处于悠远的幻觉之中。
当她摆上供品、焚化一叠纸钱后便觉得慧慧正幽幽怨怨地向她蹒跚走来:“文景啊,你说这世道怎幺这样不公平?爹娘怨我不遵从社会法则、自行其事,他(她)们难道不了解我自小就不敢越雷池半步,本来是循规蹈矩的女娃幺?世人怨我伤风败俗、干了不体面的事,可世上多少奸诈妄为、放荡不羁的人不也活得如鱼得水幺?……”“是啊!慧慧!我知道你不服!死不瞑目……。
”文景抛珠洒泪和慧慧交谈起来。
“二十二、三岁,逼屈在河东这块小天地里,不曾见过什幺世面,谁知道这就是我的一生一世呢?原指望跟了赵春树离开那茅棚草舍,走南闯北,干一番事业;为了这一天我手上老茧、脚下血泡,艰苦备尝……”慧慧又哭得蓬头垢面,浑身哆嗦。
“是啊,慧慧!我知道你不服!知道你死不瞑目!”文景情不自禁要拉她的手,替她拂一拂额上的浓发。
然而她扑了个空,自己也一个趔趄几乎栽倒。
一股阴风袭来,吹下文景一身鸡皮疙瘩。
她逐渐清醒,明白自己几乎哭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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