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垂暮之人不死,青胡茬儿还未长全的年轻人却离开了人间。
抛下他的二老爹娘、抛下他的未婚妻……。
”文景的爹陆富堂又跑开了肚,水米不在肚里停留了。
躺在炕上反反复复地念叨这几句话。
一双失神的老眼瞪得圆圆的,盯着屋顶一眨不眨。
是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世的悲惨莫过于此了。
陆富堂经不住老年丧子的打击,不吃不喝,只求速死。
可是,他精神垮了,情感却更为炽烈、思维也还清晰。
追忆起他的文德来一个情节都不出差错。
他从娃儿一出生时怎样啼哭、过百天时怎样发出笑声、入学时挎着怎样的书包、带着什幺文具盒、以至怎样学会骑自行车、如何替爹拿轻驮重、怎样懂得替年迈人到自留地里劳作、懂得日月艰难、怜财惜物……一桩一件不厌其烦地背诵,再三地重复。
这简直是往文景和她娘心坎上压石头,让人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文景的娘比爹坚强些、理智些,在发送文德前还硬撑着。
丧事之后,耐不住家中的空寂和凄凉,也病倒了。
她嫌老头子总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就拼了死命地与他嚷:“不是你小气粘滞,总舍不得放弃那擦屁石,才让娃遭了这灾?”“我不好,你快快儿把我弄死!我正还不想活呢!”“那不是地下有水缸、驴圈儿有缰绳、十字街有深井,随你的便!”贫贱夫妻百事哀。
文景的娘也气极了,不懂得体恤老头子了。
“文景啊,快给爹买些耗子药吧。
爹连栽水缸的气力也没有了啊……。
”陆富堂又鼻涕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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