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然后抽出绳索,将帆布四周紧紧地固定在围起棉花的秫秸苞上。
呼──他和儿子刚刚打完最后一个绳结,一阵大风吹来,雨点子啪啦啪啦掉了下来。
他给儿子披上雨衣,然后自己将三匹马牵到支起车撑的车箱板下挤着趴下,躲避着阵雨的袭击。
雨儿下得不急,风儿却刮得正劲,路边的树梢在狂风中颠去倒来。
电线被风刮得震颤着,随着呼啸的强风发出富有旋律的阵阵哀鸣。
“爸爸,别在这儿卖了。
”儿子在黑暗中提醒着他。
“为啥?”“车太多。
你又跟人家吵了架,等待你排到了,人家也不收你的。
”“他们不敢。
”“什么不敢?爸爸,咱们去南庄吧!”儿子又哀求了,“跟你吵架的那个人是刘三秃子的老二,那小子最坏。
”“南庄?还要跑二十里路啊。
”“那也比这儿好。
有个姨夫在那儿管收棉花。
”“姨夫?”“嗯,那家的张姨是娘的同学。
娘给她们家做衣服从来不收钱。
”“哦……”苦难中的孩子啊,懂事早。
关系学的原则,早就深深扎根在脑海里了。
他觉得孩子说得有道理。
去南庄就去南庄,多跑二十里路不算什么,关键是要把棉花卖掉,换成钱,交到美蓉手里。
如果父子俩在这儿空等一夜,棉花却卖不出去,他哪儿有脸回家见老婆的面呢!他们在风雨中重新上路。
儿子伏在前面的车辕上一边指着方向,一边讲农村每年卖棉花发生的事情,他不听则罢,一听,心都要气炸了。
今天晚上他看见的那一幕,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雨越下越大。
几近滂沱之势。
水鑁漫在油漆马路上,犹如湍急的激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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