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和所有被俘的女人一起在安西军队的押解之下离开高原,启程前往有踏玉河流经的河谷低地,在那时吉尕的眼前经常出现丈夫们那些沾染着烟灰和尘土的黝黑的脸,他们脸上的栩栩如生的神情突然凝固在有刀子插进胸口的那一个瞬间。
每一次被凯旋的军队带回的俘虏女人里总是既有敌对部落的血亲族人,也有像吉尕一样被裹挟在部落里的异族奴隶,原先的主人和奴仆在一天之内变得完全平等了。
对于吉尕来说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吉尕和她的女儿是被当做雪戎女人送进官办奴场做踩玉的,她们都是来自伐戎战事中的俘获,因此她们当然就是些被伐来的戎了。
被判定的雪戎身份意味着她们永远不能赎身,也不能从玉奴名册中销籍,安西镇守很早以前就针对掳自宿敌雪山戎的女人颁行了终生为奴,永禁赎身的处分办法,看起来这也将是吉尕母女的最终命运。
弄玉阁的官员依循惯例在吉尕的身体上制作了黥文并且打上烙印,也按照着禁赎的处分给前额和后背各自熨烫了粗黑交叉。
不过吉尕的女儿因为当时年龄幼小被暂时地免除了黥烙,对于那些跟随母亲进入奴场的幼童,一般的习惯还是要等到她们成年之后再做标识。
吉尕从她被拴进采玉女人的队伍里,下水走河的第一个晚上开始,每一天每一天地俯首低头,直往自己的脚底下看。
虽然用身试玉这种说道和活法,真的是她头一回遇上,可是光脚走路的事情不用练,她在前边十年里本来就没有穿过鞋,她不用一步一哆嗦地慢慢打磨出那些耐湿耐冷,刀枪都扎不进去的坚硬老茧。
其实那么些年她的主人家也没让她穿过什么衣裳,天真冷了只给披羊皮。
她在给雪戎部落当着炼铁奴隶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是被使用粗铁镣铐锁住了手脚的。
身子,腿脚,和锁,甚至就连不停歇地吵闹着的铃铛,按照着那些雪戎主人们的意愿,吉尕那时候一直都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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