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叫住他的人是电话亭的摊主,累的满头大汗:“小姑娘,你哥哥刚才回电话了,你赶紧再打过去。”
电话刚响了一声,对面便接通了。江冉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连哭都忘了。她也是从那时候知道人在遇到重大变故的时候,是会麻木的。
连川给她说了自己给她订的酒店地址,又给摊主转了两千块钱,让她帮忙转交给江冉。江冉在酒店住了一星期,连川给她寄了手机、买了衣服,等他租好学校附近的房子后,江冉才能从酒店搬去出租屋。房子她之前的家比起来,又破又简陋,但是家电食品一应俱全。房东阿姨甚至用有些羡慕的语气说:“妹妹,以后晚上来阿姨这里吃饭;你哥哥对你真好,努力考个好大学哈,哎呦对不起,我说错了,你哥说不给你压力,总之,你尽力就好,你哥说他有钱。”
江冉想连川肯定猜到了这一天,所以早早放弃他的人生,也许下决定的那一刻还在自嘲“反正我也是个废品”。
可其实我才是那个很糟糕的人,小时候懦弱的躲在你身后,长大后懦弱的用你的自由换我的自由。我唯一的勇敢仅仅是对你的拙劣模仿。
高中最后两年的江冉沉默寡言,她把所有的话都写进日记、或者说寄不出去的信里,在高中时代彻底终结的那天,将那些信付之一炬,烟灰消散一空。
“好咧,给朵朵的可乐。”
“还有朵朵的爆米花。”
江冉又听到了那对夫妻带着宠溺的声调。
原来你们是可以好好当父母的。为什么不在第一个孩子出生前就学着当父母?为什么不能好好对我们?如果那样,连川不会自杀,我也不会变成一个糟糕到喜欢亲哥的人。
江冉用了十年时间,给他们找了无数个理由,帮他们解释他们当不好父母的原因。现在,不过一场电影的时间,这个命题被证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