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小的坟丘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正一点点地消失不见,像是一只神秘巨掌轻而易举地抚平了祸患百年的痘疮。
据奶奶说,为了平坟工作的展开,陆永平作为市里钦点的模范,一马当先地平了他爹的坟,「任他妈磕头哭闹也没用」。
然而他爹的墓碑太过高大厚重——「那可是老远运来的山西黑啊」,倒下时在我亲姨父的头上「着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奶奶是满面通红地怒斥。
显而易见,爷爷的丘也无从幸免,尽管他「才躺下多长时间啊」。
「老天爷啊」。
最后一次见陆永平是在一中家属院的小吃摊上。
当时我和某个呆逼想尽办法总算搞到了两张请假条。
炒米粉还没吃几口,我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打一旁的小饭店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我,笑吟吟地踱过来,问这是改善生活呢。
我只能干笑了两声,甚至没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理所当然,百般推辞,陆永平还是替我们付了帐。
完了他又提了袋水果过来,问我钱还够不够。
我面红耳赤,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陆永平走后,呆逼问:「谁啊?你爹?」1999年的初春大雪纷飞,我在某位叔伯老叔的带领下,挨户登门磕了六七十个头。
在胡同口我碰到了陆永平。
他和张凤棠一块过来。
后者进了奶奶院,他则帮忙搭起了灵棚。
我站在门廊下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奇迹般地拔地而起。
后来我们拢起火堆,在棚子里坐了好久。
再后来我上了趟厕所。
雪勐得像肺痨患者咳出的唾沫,苍茫大地间只能听到奶奶的嚎啕。
然后天就黑了,来吃死人饭的人络绎不绝。
陆永平端一碗面过来,让我趁热快吃。
-->>(第12/1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