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浓荫从头顶飘过,我放下了遮阳棚,享受在密林的包裹下免于毒日炙烤,甚至带有一丝潮湿幽凉的微风,半日来积鬱在胸中的苦闷也消散大半。
对于一个蒙受上帝垂青,在幼年便显露出博闻强识的天分,又在一对高尚的双亲一丝不苟的家教下,薰陶出勤奋正直的品格和远大抱负的孩子而言,被迫中断心爱的学业是多么残酷啊。
况且这个孩子在三年内,刚满十三岁就完成了中学的学业,他的恩师亚历山大·彼得洛维奇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力荐「平生所见最才华横溢的学生,阿纳托利·安德列耶维奇·博布罗夫斯基先生」赴圣彼德堡医学院深造。
正当计画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他的眼前浮动起彩色的迷蒙,彷佛已经作为在广袤的俄罗斯土地上东奔西走的盖伦或帕拉塞尔苏斯,为祖国母亲的疗救那千百年来的沉疴时,他最亲爱的母亲寄来一张薄薄的蓝色信纸,却把一切击碎了,那封家书上字迹模煳,除了在入封信行四周勾出的花边,几乎每一丝墨蹟都被泪水浸透了。
开头如同三年级每一封从普裡鲁契诺寄来的家书一样,提到了英年早逝的父亲安德列·古裡耶维奇,之后便是一行接着一行的痛悔、哀歎、求恕,任何人都会惊讶于在一副小小的画边框中居然塞得进如此多用端正娟秀的字体写就表示痛心疾首的字眼。
我得知自从父亲过世后,普裡鲁契诺村的经营一日不如一日,庄田已经变卖大半,如今终于供不起我的学业了。
对此我毫不意外,其实在父亲尚在缠绵病榻期间,当时我儘管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便已经对家境的败落有了切身之感。
我对母亲也毫不怨恨,我那信念如山岩般坚定,心思如麻丝般缜密父亲不能实现振兴家业的心愿,生性浪漫、多愁善感母亲如何能勉为其难呢?穿过绵延数俄裡树林,视野裡出现了开阔的麦田、低矮的果树林、一间一间灰色的农舍,我心裡知道,自从离开省城后,经过三日漫长的旅途,普裡鲁契诺村就要到了,午间阳光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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